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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慎语小声嘀咕,“老纪啊,我忽然想不起你长什么样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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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慎语丢出一句:“心高气傲,博学无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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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汉白喜欢玉石良木,喜欢文物古玩,喜欢吃喝玩乐一掷千金,最不在意的就是别人心情几许,高不高兴关他屁事儿。这空当纪慎语谢完笑完,他却在沉沉日暮里心口豁亮,可能因为纪慎语笑得有些好看,不然只能奇了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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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汉白轻啜一口,把茶盏挪来挪去,丝毫不心疼杯底被磨坏。挪了半天,停下后问:“杯子里有什么?”
纪慎语答:“绿茶。”
“还有什么?”
“别卖关子。”
丁汉白说:“月亮。”
盈盈漾漾的镜花水月,忽然把纪慎语的整颗心填满了,他无需抬头,只用垂眸就能欣赏。
可这些是虚的,杯盖一遮就什么都没了,丁汉白仿佛能猜透,果真将杯盖盖上。
纪慎语嗫嚅:“没了。”
“盛在里边了,时效一个晚上。”丁汉白否定,“送你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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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求人家等干什么?可能被拒绝、被嘲笑、被看不起,不如咬牙追上,追平再超过,那就能臊白他、挤兑他、压着他了。”
纪慎语咬紧齿冠加快,眼观鼻鼻观心,堪堪没被落下。好不容易勾完线,他沁着满头细汗问:“等某一天我真臊白你、挤兑你、压着你,你会怎么办?
丁汉白回答:“不怎么办,那怪我自己没努力。”他把毛笔涮干净,笔杆磕着笔洗甩水珠,珠子甩出去,脸上却浮起淡淡的笑,“永远别恨对手强大,风光还是落魄,姿态一定要好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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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果丁汉白重揉一把:“算了,你就随便笑一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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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虔心学艺,侍奉洒扫……生老病死我相陪,百年之后我安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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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不能白活一场,不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,但也不能老去后悔。他踩着酒瓶渣子,接住这点因缘际会下的赏赐,郑重道:“师父,以后我陪你喝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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荼蘼送香 枇杷映黄 园池偷换春光 鸠鸣在桑 莺啼近窗 行人远去他乡 正离愁断肠
园池偷换春光”后头——正人间昼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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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空未必陪你玩儿,没空未必不陪你玩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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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南的水米怎么养出这样的人,专破人心防,软人心肠,丁汉白将纪慎语送进屋,还骂什么骂,只会无言盖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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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慎语谨小慎微的校园生活很有意思,叫丁汉白觉得稀罕。走着走着,想着想着,丁汉白在涌出的学生中立定,两米远处,纪慎语踩着铃声跑出来,神情像寻找丢失的宝贝。
他把自己想得很要紧,不知是否自作多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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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汉白说:“我贪心。”他言之切切,“我特别贪心,我倒腾来倒腾去是因为喜欢,也是为了钱,钱越多,我能倒腾到手的宝贝也就越多。可无论钱有多少、宝贝有多少,都只是市场之中的一个单位,还不够,我喜欢做主,总有一天我要干预、控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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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晌,理智终于战胜心魔,丁汉白将纪慎语一把推开,先声夺人:“十几岁的大孩子还往人家怀里坐,你害不害臊?!”纪慎语闻言窘涩,但他嘴硬:“……我不是很害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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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汉白胸中一热,他不是没被人捧过,可这见不着、摸不着,只言语入耳的称赞让他莫名心跳。那人技法精湛,还会工序繁复的做旧,年方十七却对同行有这样的胸襟,他钦佩……甚至仰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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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欠谁,他要奔一条别路,挣一份他更喜欢的前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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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鹤乘说:“他师弟是你,他老婆是谁我就不知道了。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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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仰慕的人和他欣赏的人是一个,他求而不得和他颇为在意的人是一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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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慎语如同待宰羔羊,伸出手,幻想要如何解释,要如何婉拒合作的请求。倏地两手一热,丁汉白握住他,摸他的指腹。
光滑、柔软,无法想象磨薄后皮开肉绽,形成虬结的疤。
丁汉白问,手疼不疼。做玉童子、做合璧连环、做玉薰炉时,手疼不疼?他心跳很快,太快了,于茫茫荒野寻找续命篝火,簇地一跃,要燎下心口的一块肉。
什么说辞都见鬼去吧!
他握着那手:“……我不想让你疼。”
言之切切,纪慎语陡然心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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造东西的本事惹自己倾慕,又雕出个镇店之宝,期中考试依旧名列前茅。
他一语中的,珍珠竟然真的是颗珍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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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慎语忙说:“可你不是遇见我了吗?”这话无端暧昧,哪怕纪慎语纯情无意,也让丁汉白有点摇晃心旌。他嘴硬:“遇见你是我倒霉,一来就分我的地盘儿,伤了要我伺候,还敢在我车梁上刻字。乖了就师哥长师哥短,不高兴了恨不得叫我稳妥捧着,当初走丢就不该找你,省去我多少麻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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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宿混乱的梦,蕴含冲动与幻想,蒙着层湘妃色的影子。萦绕拘缠,天明梦醒,方知那点颜色是磨红的指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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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慎语解释:“我没想到你会喜欢我——”
丁汉白厉声打断:“谁喜欢你了?!”
纪慎语噎住:“——喜欢我这手艺,不是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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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不到想,见到便笑。见不到思之如狂,见到便心花怒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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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慎语吃惊地抬头,想不到丁汉白生气还这样照顾他,于是咬一口离席,追出去,在大门口撵上。
丁汉白躲不能躲, 问:“你有何贵干,吃都堵不上嘴?”
纪慎语说:“你也吃。”他举着剩下多半块,举到对方唇边。
丁汉白鞋跟抵着门槛,无路可退,张口被喂了一嘴。
甜丝丝,软绵绵,酥皮酥掉他半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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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料纪慎语背过去换衣服,嘟嘟囔囔:“我装了几本书路上看,金书签就在里面夹着,那琥珀坠子也日日挂在包上晃悠。
回答喜不喜欢还要威胁我,你送的东西哪件我不喜欢?都巴不得每天用。你这个人——”
不讨厌
……丁汉白心思百转,不讨厌不就是喜欢?喜欢不就是爱?爱不就是爱得死去活来?爱得死去活来不就是非他不可?
他神经病,他发了疯!
他动了情……他当了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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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师哥。”他说,“那么红,像不像巴林鸡血石?”丁汉白却拆穿:“你每回转移话题都很明显,像个傻子。”在这摇晃的交接处,透过小小的玻璃窗,他们直站到余晖落尽。车晃得人忘却今夕何夕,光照得人忘记奔向何方。只前胸贴着后背,隔着厚厚的衣物,听见自己的强力心跳外,忍不住猜想——他是否也这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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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汉白怒吼:“等拿赃就晚了!你知不知道我激出一身冷汗?剁手,你这双爪子磨指头我都受不了,风险难避,将来但凡发生什么,我他妈就算跟人拼命都没用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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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害怕地问:“为什么我磨指头你都受不了?我值当你这样?”丁汉白百味错杂:“……我吃饱了撑的,我犯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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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慎语张着嘴巴,冰雪灌进肺腑,可身体却在颠簸中滚烫。一下下,他被丁汉白撞得魂飞天外,羊群,干草垛,所经事物飞快后退,他陷在丁汉白的怀中一往直前。
天地漫长,时光永久,四手纠缠一截缰绳。
风也无言,雪也无言,一两双吹红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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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汉白的叹息融在雪里:“我说了我犯贱,替你怕,为你疼。我骂过训过的人不计其数,全是给自己出气,让自己顺心。就你,一回回一句句,都他妈是为你操心。”
“珍珠。”他沉声,笑里藏刀,“景儿这么好,师哥给你留个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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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猖狂大笑,下流又逍遥。这草原,这人间,丁汉白想,总不算白来一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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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慎语吃惊地扭脸,丁汉白又说:“院子里的玫瑰,我费的那份心,你什么时候还?你打算怎么还?”
那一地玫瑰早已凋零,不该有的心思却滋生至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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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丁汉白不是凡人,霍然起身:“你不喜欢我没关系,我喜欢你啊。”他笑容恣意,“我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,日日与你逗趣消磨,不怕天长日久生不了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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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汉白高声反问:“会错什么意?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还分不清儿女私情?!”
他俯身掐住纪慎语的脸:“小南蛮子,你想不明白,我给你时间想,住在同一屋檐下,我有的是工夫折腾你。你跑不了,逃不了,就算卷铺盖归了故土,我把聘礼直接下到你们扬州城!再说一遍,喜欢就是喜欢,就像纪师父喜欢你妈,丁延寿喜欢姜漱柳,你看清也听清,我丁汉白喜欢你纪慎语了!”
那吼声回荡,绕梁不绝。
——我喜欢你纪慎语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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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慎语待足一天,傍晚映着斜阳出巷口。他提溜着琥珀坠子,忍不住想,这黄昏的景儿美丽与否,原来全看心情。彼时丁汉白载着他,琥珀衬晚霞,是光影斑驳;而此刻,他独自走出巷口,只觉得西风残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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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道题没法答,丁汉白笑得更明显:“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?那我这欲擒故纵还继续吗?我本来准备耐着性子纵你个三五天,可这一天还没过完,我就蚂蚁噬心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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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汉白的好脾性坚持不过三秒。“我这人很坏,喜欢你,所以乐意放低身段求个两情相悦。”他说,振振有词,“可要是百般招式都没用,你再三把话说绝,那两情相悦我也就不强求了。我还就做一回土匪霸王,管你喜不喜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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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汉白再忍不住:“好师弟,你香我一口。”
就当行善积德,给我这肉体凡胎续个命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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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管糖好吃还是巧克力好吃,以后只吃我给你的,我管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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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慎语扑来堵他的嘴,用着蛮力, 真不会心疼人。他一把揽住, 合上册子, 说:“珍珠,我熬了一通宵画的,浓茶根本吊不住精神,我全靠想着你才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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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盏月亮送我,一块枣花酥留给我,一地玫瑰换个印章,你老婆知道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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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做不到默默喜欢和无言付出,更做不到为着别人的看法委屈自己,他那么喜欢纪慎语,当然也要让纪慎语喜欢他。狠话说了一箩筐,软硬兼施地等到此刻,终于实打实地逼急对方。去他妈的师兄弟,他只要举案齐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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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一声师哥,这师哥由夏做到冬,往后他要做良人爱侣了。心意他要,身体他要,这一辈子他都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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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汉白说:“许了我,就再没得后悔。”
纪慎语应:“我都给你。”
红眼轻叹,哽咽低回。
待一觉梦醒,就可依傍着看一场大雪纷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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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慎语却看着他:“师哥,我白天的时候想,我愿意跟你好,可我不能确定好多久,我怕对不起师父,怕别人戳我的脊梁。但我现在想永远跟你好,我还是怕这怕那,可是最怕你离开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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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汉白轻轻笑:“民政局不给办证,我自己做一张,红缎包皮,行楷烫金,印上我的玫瑰章,就算我娶了你。
纪慎语低着头:“我给你做一对袖扣。”他一顿,些许害羞,“珍珠的。”
丁汉白欠得慌:“我一个大男人戴珍珠袖扣啊,多不硬气。”
纪慎语睨来一眼:“我一个大男人还叫珍珠呢,我打死起名的人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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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在桃枝硕硕的季节相识,一晃已经白雪皑皑,冷眼过,作弄过,一点点亲近了解,剖了心,挖了肝,滋生难言的情爱,冒着不韪的压力赌上这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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”我第一次做饰品,好与不好,你都不要嫌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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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当时不知道能与你走多远,把这扣子当自己送你,就算以后不成也有个念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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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被抱住,气得笑了:“谁知道你那么坏,撞车吓我,逼得我死心塌地,不撞南墙不回头了。”这三两句话分外戳人,丁汉白静默许久,说:“慎语,我既然这样逼你,就已经想过了最坏的情况,我不是个窝囊废,护自己心爱之人还是做得到的。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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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白玉佩珍珠扣,只等朝夕与共到白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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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劫几人间,来个燃心换骨,万泉何芸芸,盼个脱胎新生。
一命将死,无畏无惧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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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之,我最看重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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”依我说,最后一面把想说的话说完,再喊一声名姓,就潇潇洒洒地去吧。”
“没遇见之前不也自己照过吗?就好好过,想了就看看照片旧物,想想以前一起的生活,哭或者笑,都无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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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都答应,行吗?别说五六十年后我还喜欢你,我跟王八似的,活他个一千年,一直都喜欢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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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薄西山,活着的人尽心相送,送完再迎接往后的太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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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徒弟最怕的是什么,是活在师父的影儿里,你没了我不是没了助力,是到了独当一面的时机。”
三百六十行,每一行要学的东西统共那么些,要想专而精,必须自己不断练习探索。你……你成大器只是时间问题。”梁鹤乘没劲儿了,木着眼睛一动不动。
器要端,釉要匀,色要正,款要究……这一辈子钻研的本事伴他到生命最后,声音渐低,再无生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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善待我徒,不胜感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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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,男人是泥做的,他看纪慎语是山西老陈醋做的。
醋得他一身疼痛变成酥麻,唯独心口犯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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角落里,纪慎语扶着张斯年,嘴不停,讲那次去赤峰赌石的情状。张斯年烦道:“你是不是傻子?他风风光光当丁老板,有人恭维你一句纪老板吗?没有的话,你满足什么?”
纪慎语说:“可丁老板是我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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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个舍下三间铺子自立门户,另一个还跟着,患难见真情,取舍见胸襟。凡夫俗子等到七老八十也是凡夫俗子,那些凤毛麟角,一早就开了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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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师哥,赵敏和周芷若,你更喜欢谁?”
丁汉白答:“这题我会,只喜欢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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摆酒,迁居,眼下,以后,什么都高兴。
这一道红毯可真长啊。像这一年来走过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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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缎包皮,行楷烫金,写着喜结连理,盖着丁汉白印。台下抑着哗然之声,投来惊诧目光,他被丁汉白紧握着,只觉前所未有的安心。
唱戏的是疯子,看戏的是傻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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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相识不顺眼,误会,隐瞒,却挡不住吸引。而后交心,动心,明知道相爱很难,但谁都没有后悔。分别各相思,聚首共患难,经历一轮春夏秋冬,才走到现在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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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白书
我,丁汉白,生长于和平年代,有幸见时代变迁。
今年二十一岁,喜吃喝玩乐,爱一掷千金,才学未满八斗五车,脾气却是出名的坏。
年少时勤学苦练,至今不敢有丝毫懈怠,但妄为任性,注定有愧父母。
不过,拜翘楚大师,辞厚薪之职,入向往行业,成理想之事,人生尚未过半,我已没有任何遗憾。
感恩上天偏爱,最感激不尽处,当属结识师弟慎语。我自认混账轻狂,但情意真诚,定竭力爱护宝贝珍珠。
一生长短未知,可看此后经年。夜深胡言,句句肺腑。
——丁汉白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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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慎语踱步到窗边,望过去,见丁汉白立在大片鲜花之中。那人长身玉立,抬眼,他们的目光对上。一旁,是几株盛开正好的白头翁。他看着他,他看着他。去年今日,恍如昨日,却盼明日。谁都没有开口,只承了满身阳光。
-期待补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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